我收到一張匿名照片,
照片內(nèi)容是我母親車禍的事發(fā)現(xiàn)場。
我一眼認出照片里的肇事者,
是我的新婚妻子余榮。
1
我手機嗡的一聲震動,是余榮。
“剛剛查房,我又幫媽擦了一遍身子。晚上回家你想吃什么?”
看著手機里的信息,我無法將那個賢惠的妻子與照片中的肇事者對照在一起。
后背的衣衫已經(jīng)塌透,我慌忙將照片扔進抽屜,第一反應就是去警局,可進去我又出來了,只憑一張模糊的照片,我就要懷疑我的妻子嗎?
從警局出來,一路心神不寧。
我叫駱簡明,大學畢業(yè)我創(chuàng)辦了一家小企業(yè),十年鏖戰(zhàn),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的上是本地大中型企業(yè)了,基本算是實現(xiàn)了財務自由。
妻子余榮,是一家公辦醫(yī)院的護士,她比我大幾歲,相貌平平卻勝在溫柔賢惠。
我本來是個不婚主義者,可母親卻常常念叨要是不能看我結(jié)婚,就是死也不能瞑目,每次我都是敷衍過去。
誰料天有不測風云,半年前我母親獨自上街買菜,被汽車撞倒,事發(fā)路段是條老街,只有一個監(jiān)控,可事發(fā)時段的錄像卻意外損壞了,發(fā)現(xiàn)我母親的報警人就是余榮。
我十分感激余榮對我母親的救命之恩,還給她所在單位送了錦旗。
母親車禍后腦干出血一直昏迷不醒,住的也是余榮所在的醫(yī)院,我平時公司業(yè)務忙,只能請護工照顧母親。
但好幾次去醫(yī)院的時候都看見余榮在照料我母親,她說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和我母親很有緣分。
三個月前,我和余榮結(jié)了婚,朋友都不理解我為什么選擇了余榮,我只是笑笑,我想也許這是冥冥之中母親為自己選擇的兒媳,但如今看來,更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我的腦子像是一團亂麻,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公司事忙?”余榮像是往常一樣幫我脫下外套。
桌上炒好的菜還冒著熱氣,顯然是又熱過的。
“夫人一定要親自下廚給先生炒菜?!睂O阿姨是我家的住家阿姨,已經(jīng)做了一年多了,五十多歲做事勤快利落,和我媽很談的來。
我媽好幾次去相親角給我物色對象都是她帶著去的。
“哦,辛苦了。”我心不在焉,暗暗打量著余榮。
她比我剛認識的時候顯得年輕了許多。
畢竟財氣養(yǎng)人,有了錢可以買昂貴的化妝品,做價格不菲的醫(yī)美,衣服鞋子,處處都透露著精致,
“今天我給媽按摩的時候,媽的手動了一下,我趕緊叫醫(yī)生去看,結(jié)果醫(yī)生笑我這個老護士了竟還會被條件反射蒙騙。”余榮一邊兒跟我話家長一邊往我碗里夾菜,“你愛吃的黑虎蝦,我特意買的新鮮的?!?/p>
往日再平常不過的話,今天聽起來卻處處透露著詭異。
“你怎么知道我愛吃黑虎蝦?”我似是不經(jīng)意問她,“我好像從來沒說過?!?/p>
余榮一愣,隨即笑笑:“你是我丈夫啊,你不說我自己就看不到嗎?上次去海鮮樓,那么多種類,你只吃了這一種,你忘了?”
好想是有這么回事兒。
我搖搖頭,也許是我太累了,最近經(jīng)常覺得腦子恍惚。
沒準是有人心存不良,也沒準那個人只是恰巧有些像余榮而已。
2
冬日的地暖晚上熱的燒人,我被渴醒的時候嗓子干疼,往常余榮都會在我桌邊放上一保溫杯的水,今天我伸手摸所卻找不到。
起身想去找水,又發(fā)現(xiàn)身邊并沒有余榮。
我沒有開燈,摸索著想去一樓。
卻聽見隔壁母親的臥室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笔怯鄻s在說話,壓低的嗓音應該是在打電話。
我立刻醒了盹兒,耳朵貼近門邊兒。
余榮果然有問題!
我還想繼續(xù)聽下去,卻見對面孫阿姨臥室亮燈,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有了點年紀的人總要起幾次夜,我媽以前也這樣。
一晃神的功夫,面前的門陡然打開。
月光里,余榮一張慘白的臉,黑漆漆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我。
“簡明,你怎么在這兒里?”
平日溫婉動人的聲音,此刻也顯得越發(fā)詭異。
“你在給誰打電話?”我額頭滲出一層靜謐的冷汗。
“還不是孫芳。”余榮拿出手機給我看,“她今天沒和主任請假,說要是主任問我就說她昨天和我換班了,誰知道今天查崗,她給我打過電話來,讓我去跟主任說,我磨不開面子,就只好按她說的辦,可主任多精啊,肯定懷疑了,我這不是趕緊給孫芳回個電話通個氣?!?/p>
余榮說著又看我,滿是狐疑:“你這么晚不睡覺,站在門口想嚇死人啊?”
我說:“我口渴,找水喝?!?/p>
余榮一拍腦門:“怪我,今天忘了給你準備水了,好了我的駱先生,回房等著吧,我這就下去給你倒水?!?/p>
她笑著搖頭,似在甜蜜的抱怨自己的丈夫連喝水都要人照顧。
我躺回床上卻猶如掉入冰窟,我絕對沒有聽錯。
余榮在騙我,因為她還說了一句:“我今天查了行車記錄儀,他去了警局。”
3
她究竟在給誰打電話?
她為什么要監(jiān)視我的行蹤?
照片里那個人究竟是不是余榮?
我母親的車禍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如果是蓄意,那又到底是什么目的?
無數(shù)的信息在我腦海當中糾纏,太陽穴突突的跳動。
頭疼。
一雙冰涼的手蓋住我的額頭,我猛的睜開眼睛,是余榮。
“不舒服嗎?怎么一直在皺眉。”余榮恢復了一貫的溫柔,“喝點水吧?!?/p>
我接過保溫杯,溫熱的水觸碰到嘴邊,突然想到這水會不會有問題?
“不是渴嗎?”余榮與我近在咫尺。
黑夜中,她鬼魅般盯著我,“喝完早點休息?!?/p>
我看著這些日子的枕邊人只覺得惡寒陣陣,好像黑暗里有雙眼睛正在盯著我,我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一夜睡的昏昏沉沉,腦子發(fā)暈,拿手機的時候才充電器都插反了。
第二天一早,我送余榮上班后,把車放在公司里,又換了一輛車出門。
時間緊迫,一天之內(nèi)我要去一趟余榮的老家。
當初結(jié)婚的時候,我母親情況特殊,余榮十分善解人意,說也沒必要辦婚禮。
我起初還奇怪,說句實話余榮年紀不算小,家是農(nóng)村的,又是女人,承受的催婚壓力應該比較大,找我雖算不上嫁入豪門,但也算不差,怎么也應該請村里父老鄉(xiāng)親們吃頓飯。
但余榮連自己的父母也沒通知,余榮說她家重男輕女,當初她考上大學,父母說什么都不肯叫她念,非得讓她念個醫(yī)專。
上了班之后更是拿她當家里的錢袋子,每個月只給她留一百塊當飯錢,以前也談過幾個男朋友,可每一個都被這吸血鬼似的一家弄的厭煩。
后來余榮下定決心和家里劃清界限,換了幾次工作才擺脫的糾纏。
當時我還覺得余榮命苦,現(xiàn)在看來,我對自己枕邊人的了解,全完來自她的自述,余榮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偽造出的謎團。
我依稀記得余榮的老家離這里并不是很遠,一路疾馳,到達的時候太陽高照,正是中午。
村子人煙稀少,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剩下的也就是老人和孩子。
我在村子里像是沒頭蒼蠅似的亂轉(zhuǎn),遇到端碗在門口吃飯的一個大爺。
“后生,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尋啥呢嗎?”
“我找人,余榮您認識嗎?”
說完我又覺得過于冒險,如果真如余榮所說那樣,我這樣打草驚蛇,被人纏上,豈不是自尋煩惱。
可話已經(jīng)出口,也沒了后悔的余地。
“余榮?不認識?!焙迷诶洗鬆敁u搖頭。
我道謝要走,找到車的時候,一張紙夾在雨刷底下。
往西四十里,余家村,村東,土坯房。
我一路向西,回公司的路上,追著落日飛馳,可陽光還是漸漸消失在地平線。
“駱總,今天夫人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p>
剛回公司,秘書小文就趕緊匯報。
“我說您今天沒來公司,去談生意了?!?/p>
這個小文還算機靈,只是有時候有些過。
“幫我倒杯咖啡,謝謝?!蔽姨勺诶习逡紊?,腦子里像是上了一根發(fā)條,越來越緊,勒的疼。
小文很麻利的送來了咖啡,我一天滴水未進,急急去拿咖啡杯,卻不料小文還沒撤開手。
我的手正好蓋在那只白嫩的手上,小文的手很軟,不像余榮成日被消毒水侵染,一雙手粗糙干燥。
“簡明?”余榮竟不知什么時候到了門口。
小文趕緊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白皙的臉上飛燃兩抹紅暈,急匆匆的出門。
這一幕倒顯得有些說不清楚了。
“我今天找了你一整天,怎么也不接電話?”余榮倒是沒在意。
我掏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沒電了。
“出去談生意忙的手機都沒充上電。”我尷尬的晃一晃手機。
“沒事兒就好,咱回家吧。”
我起身往外走,余榮卻蹲下身拉住我。
“去的哪個公司,怎么還蹭了一褲子的土啊?!?/p>
余榮給我掃掉從村子里帶回來的土。
4
“媽今天怎么樣?”晚飯的時候我似是隨口一問。
“還是老樣子?!庇鄻s回答,又像是安慰我一樣,“簡明,你也知道這種病,好的希望不是沒有,只是比較渺茫?!?/p>
“胡醫(yī)生說腦子里的血塊都已經(jīng)吸收的差不多了?!蔽矣终f。
余榮夾菜的筷子一頓 “你什么時候聯(lián)系胡醫(yī)生了?”
語氣中竟有了一絲不滿。
“怎么了?我做兒子的當然得關心母親的病情啊?!蔽铱粗鄻s,想要在她臉上分析出什么異樣。
“不是那個意思?!庇鄻s笑一笑,“簡明,有我在醫(yī)院你還不放心嗎,媽歲數(shù)大了,傷的又是腦子,腦子結(jié)構(gòu)那么精密,一點兒磕碰也經(jīng)不得的。我知道你擔心媽,我也一樣。”
“還真是,這人上了歲數(shù)就是一年一見老?!睂O阿姨樂呵呵的接話。
“您今年五十六了吧?”我問孫阿姨。
“這馬上過年就是五十八了!”孫阿姨滿面紅光。
差不多的歲數(shù),相較之下我那纏綿病榻的母親顯得愈發(fā)可憐。
“孫阿姨,這個歲數(shù)了,也該回家安享晚年了?!蔽逸p輕放下一句。
孫阿姨立刻僵在原地 “駱、駱先生這是嫌棄我老太婆不中用了?”
“孫阿姨,是這樣,當初請您來是給我媽作伴,現(xiàn)在我媽情況您也知道,我和余榮歲數(shù)也都不大,讓您在我家做工一來心里不忍,二來也實在是用不上?!币欢卧捨艺f的有理有據(jù)。
“這、我……”孫阿姨無助之下竟看向了余榮,“駱先生、夫人,我老太婆家里條件不好,你們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有人這么大歲數(shù)還出來做工,好不容易跟我老姐姐投緣來到咱們駱家,好吃好喝的優(yōu)待,我都說是佛祖保佑,給我的福報,這突然讓我走……我這……”
孫阿姨說著眼淚都要落下來。
“孫阿姨您先別著急,簡明也是怕您做的辛苦……”余榮看著我,低聲說,“這事兒怎么也沒提前跟我商量?你工作忙,我工作有時候也是黑白顛倒,家里總得需要個人打掃打掃,萬一我要是值班回不來,你有口熱飯吃,我也放心啊?!?/p>
“你說的也是?!蔽野淹敕畔?,點點頭,“既然工作那么忙,就辭職吧,反正公司經(jīng)濟效益也還可以,家里不用你掙錢,你以后就在家休息吧?!?/p>
這話說完,余榮也愣了。
半晌余榮才張張嘴:“我不能辭職,我還得照顧媽呢……”
“媽那邊兒,我打算換個醫(yī)院。”我繼續(xù)安排著,“這個醫(yī)院治了這么久也不見起色,我打算聯(lián)系個國外的醫(yī)院,這兩天就應該有消息了?!?/p>
“我不同意!”余榮情急之下把筷子摔到桌面,斷裂的筷子劃破手掌,血大滴大滴落下。
“夫人!”孫阿姨嚇壞了,手忙腳亂的去找藥箱。
“不同意我們可以商量?!蔽页槌鰞蓮埣?,輕輕拉住余榮的手按住傷口,“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這么激動干什么?”
余榮甩開我的手,“我看是你激動吧!駱簡明!別以為你和那個女秘書的事兒我不知道!”
余榮情緒激動的回了臥室,門摔得震天響。
我看看孫阿姨,“孫阿姨您幫我去看看她吧。我今晚回公司睡?!?/p>
孫阿姨連連點頭,進了臥室。
我將剛剛擦血的紙巾塞進兜里。
我還是不顧余榮反對給我媽轉(zhuǎn)了醫(yī)院。
一連好幾天我都沒有回家,余榮像是覺得自己那天做的過分了,來找了我好幾次,柔聲細語的哄我回家。
我只說公司忙,大家都知道是借口,可我不回她總不能硬綁我。
后來余榮也不再堅持要我回家,只是每天來送飯,說是總吃外面的飯怕要壞身子。
余榮每天都來和我一起吃飯,公司里的員工都羨慕我有賢妻如此,可她這樣卻讓我煩躁不安。
因為只有我知道,人皮下的鬼魅多駭人。
我對余榮愈加厭煩,好幾次都發(fā)了火,將她送來的食物打翻,叫她滾回去別再來煩我,心里的火氣壓抑不住,一連好幾次余榮都被我罵的哭著出門。
直到最后一次,余榮說:“駱簡明,我對你千依百順,你卻對我這么冷血,活該你母親被車撞!報應!”
我狠狠的打了余榮一巴掌。
那天之后她沒再來過。
大概又過了一周,余榮來公司找我。
同來的還有孫阿姨和警察。
“駱先生,您的妻子報警說您家暴,請您配合調(diào)查!”
書友評價
很喜歡九萬歲的這部小說《兇手睡在我枕邊》,它不僅給我?guī)砜鞓?,而且讓我深刻意識到:初戀像檸檬,雖酸卻耐人尋味;熱戀像火焰,雖熱卻不能自拔;失戀像傷疤,雖痛卻無法釋懷。所以我們要懂得呵護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