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夜沒睡。

胃疼折磨得我根本無法入眠。

這些日子我一直失眠，很少能睡個安穩(wěn)覺，但今天晚上卻格外難受。

早上七點多，我剛送走一位前來拜年的鄰居，舒悅嘉一家三口就到了。

萌萌抱著一袋水果沖進屋，甜甜地喊著：“姥爺，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舒悅嘉也笑著說：“爸，萌萌知道您愛吃橘子，特意給您挑的，祝您新的一年萬事如意。”

我接過水果袋，里面裝著六個橘子。

看著這些橘子，我又想起昨晚王慧在朋友圈里曬的照片。

照片上，舒悅嘉陪著前妻一家在高級餐廳里吃年夜飯，給張宏送了兩瓶茅臺，給王慧送了一條真絲絲巾。

而我，卻只有六個橘子。

“姥爺，紅包!”萌萌又開始催了。

我摸了摸他的頭，拿出三個紅包遞給他。

紅包很薄，楊睿淵只看了一眼，臉色就沉了下來。

但她并沒有像我預(yù)想的那樣大吵大鬧，只是用胳膊肘碰了碰舒悅嘉，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萌萌眼尖，看到了我放在桌上的iPad，立刻興奮地跑過去：“我的iPad!”

他按亮屏幕，卻發(fā)現(xiàn)需要密碼才能解鎖。

我把iPad從他手里拿走：“這是姥爺自己用的，你想要的話讓你爸給你買?！?/p>

萌萌愣了一下，立馬開始撒潑打滾，一邊哭鬧一邊用腳踢空氣：

“我的，就是我的!姥爺說好給我買的，姥爺壞!打姥爺!”

楊睿淵趕緊把萌萌抱進懷里，臉色陰沉地瞪了我一眼，嘴里嘟囔著：

“萌萌姥爺，您都六十多歲的人了，還玩什么iPad啊!”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怎么，我老了，就不能用新科技產(chǎn)品了?”

舒悅嘉站出來打圓場：

“爸，您別和睿淵一般見識。她不是那個意思，主要是蘋果系統(tǒng)您可能用不慣，回頭我給您買個其他牌子的?！?/p>

“不用了，我就喜歡蘋果的。你們放心，我自己研究，不用你們操心。”

舒悅嘉被我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他朝楊睿淵使了個眼色，讓她帶萌萌去洗手間。

客廳里只剩下我和舒悅嘉兩個人。

“爸，您還在生我昨天去我媽那兒吃年夜飯的氣嗎?”她試探著問道。

我沒有回答。

他很聰明，從我的態(tài)度里猜到了昨晚的事情瞞不住了。

舒悅嘉嘆了口氣，說道：

“爸，我知道這事兒我做的不對，但我也沒辦法啊!我在外面工作壓力很大，我繼父有錢有勢，人脈又廣，很多事情只要他一句話就能輕松搞定。我真的不明白，您為什么一直不愿意讓我和他親近?”

“我繼父和我媽的女兒定居國外了，現(xiàn)在過年過節(jié)的，他們最渴望的就是兒女陪伴。這對我和睿淵來說是個好機會，您懂嗎?您就不能為我好好考慮考慮嗎?”

她越說越激動，額頭上都冒出了汗珠。

我冷冷地問：“你覺得，他真的愿意和你親近嗎?”

舒悅嘉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這還不是都怪您嗎?當(dāng)初您非要搶走我的撫養(yǎng)權(quán)，我繼父現(xiàn)在才和我這么生疏!”

“爸，您把我拉扯大確實不容易。以前我也覺得您是個偉大的父親，可現(xiàn)在想想，您其實是最自私的!”

“現(xiàn)在網(wǎng)上不是有句話很流行嗎?‘沒錢就別生孩子’!您當(dāng)時明明沒錢，為什么要跟我爭撫養(yǎng)權(quán)?”

“您是有兒傍身，老了能指望我。可您知道我跟著您，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嗎?如果當(dāng)初我跟了我媽，現(xiàn)在定居國外的就是我了!”

“爸，您已經(jīng)拖累我這么多年了，我求求您，別再拖我后腿了好嗎?!”

她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近乎哀求地看著我，聲音都有些嘶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