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亭沒給靜娘反駁的機(jī)會,噴完就跑了。
人群烏泱泱地來,又嘩啦啦地走。
主院內(nèi),一時間只剩下顧南夕,蘇云煙,蘇玄明和靜娘。
靜娘背脊挺直,拗著脖子,從頭發(fā)絲到腳趾蓋,都表露出她的倔犟。
“夫人,這是您故意的吧?把他們都叫過來,向我施壓,好叫我知難而退?”
靜娘緩步來到顧南夕面前,清凌凌的眸子里透著“我已看破陰謀”的自信。
“夫人,我這人從不畏懼困難。我能頂著壓力,在一群兄弟們中脫穎而出,自然不懼侯府這攤子事!”
“自今日起,侯府的伙食和仆從開支,我全包了!我就是搭上家中全部錢財,也不會輕言放棄!”
靜娘好似出征的將士,大步邁出主院。
蘇玄明愛極了她這果敢堅(jiān)毅的性子,自然是跟隨而去。
留下來的蘇云煙,擔(dān)憂地伏在顧南夕雙膝上:“阿娘,怎么辦?靜娘要掰回一局了!”
顧南夕閉上眼睛,輕啄一口干木瓜湯,原主身子單薄,即便生了一女二子,某處仍然平坦如飛機(jī)場。
喝點(diǎn)木瓜湯,多補(bǔ)補(bǔ)。
“在錯誤的方向堅(jiān)持到底,這就是俗稱的,不撞南墻不回頭?!鳖櫮舷τ朴崎_口。
堅(jiān)持不懈是一種美德,但缺乏正確認(rèn)知下的堅(jiān)持不懈,就是人生路上的攔路虎。
顧南夕班里曾有個男生,文采斐然,歷史政治都能打滿分,物理化學(xué)是個位數(shù)。
但他堅(jiān)定認(rèn)為,男生就該學(xué)理科,只要埋頭苦學(xué),一定能把理科成績提上來。
可惜,現(xiàn)實(shí)教他做人。
若是學(xué)文,他鐵定能進(jìn)Top10,結(jié)果非要學(xué)理,一本線都沒上。
靜娘就像這個男生,連侯府什么情況都沒搞明白,就一頭扎進(jìn)來。
蘇云煙睜著一雙懵懂的眸子,信任地看著顧南夕:“阿娘肯定有后招,我就不信,靜娘能翻出您的五掌心!”
顧南夕憐愛地摸摸蘇云煙的發(fā)髻,這孩子,滿腦子全是宅斗的水,偏偏沒有宅斗的智商。
自己哪有什么后招?
唯有躺平擺爛罷了。
反正永昌侯府是一艘即將沉底的破船,任由靜娘禍禍一下,又有什么打緊的?
靜娘的這番雷厲風(fēng)行,引起侯府下人們的強(qiáng)烈反彈。
一時間,永昌侯府再次排上京城八卦榜,淪為茶樓酒肆,高門茶話會的笑談。
“誒呦,可笑死個人。昨日永昌侯采購來找我買雞蛋,新鮮的雞蛋不要,偏偏要那快放臭了的?!?/p>
茶肆內(nèi),一群商賈在一起斗茶,期間不免議論起風(fēng)頭正盛的永昌侯府。
“這可不正救你于水火之中?你這批過期貨,都快要拿去腌咸蛋了。”
起頭的商人嘿嘿直樂:“正是如此。一文錢一枚,悉數(shù)賣給了永昌侯府。話說,這永昌侯夫人怎么回事?當(dāng)年她十里紅妝,驚動了全京城?,F(xiàn)在為何這般摳搜?”
他的好友遞給他一杯茶水:“你出門尋貨去了,錯過了好幾場大戲。永昌侯府大公子癡迷那藥材西施,鬧出許多笑話來。侯夫人沒招,竟是把管家權(quán)讓給藥材西施?!?/p>
胖胖的商人驚得不小心把茶杯掉在地上:“荒唐!他們可曾請過媒婆,交換過名帖,議過親?”
“都未曾。”
胖商人咋舌:“便是普通人家,也沒這般沒規(guī)矩?!?/p>
“可不唄。這藥材西施一管家,就把鋪?zhàn)庸芾淼哪且惶装岬胶罡??!?/p>
胖商人了然:“難怪永昌府的下人放著好好的雞蛋不要,偏要那臭雞蛋。藥材西施定下雞蛋采購價是兩文,下人們想吃回扣,自然是挑便宜的買?!?/p>
“永昌侯府雖說不及當(dāng)年鼎盛,但也延綿了好幾代。府里的奴仆基本上都是家生子,藥材西施這般操作,叫人生了怨氣,這才把府里的事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p>
胖商人唏噓不已:“嘖嘖,家里漏成篩子的勛貴,也只此一家了。”
商人們聊天的聲音并不小,其內(nèi)容全叫樓上包房里的客人們聽了去。
其中,有一間包房里全是女眷。
成國公少夫人捻起一口一個的西川乳糖獅子,放入嘴中,咽下后,才慢慢開口。
“我瞧這永昌侯夫人,不似你們說的那般運(yùn)籌帷幄。如今,管家權(quán)也丟了,永昌侯府名聲也沒了,那兩人也沒分開?!?/p>
鎮(zhèn)國將軍牛夫人慵懶地躺在軟榻上,淡淡開口:“你且瞧著,侯夫人一定有后招?!?/p>
濟(jì)國公少夫人喝了口茶水:“昨晚我婆母就給我分析了一通,顧南夕向來走一步看十步,這事絕不可能就這樣算了?!?/p>
成國公少夫人卻不信:“還能有什么后招?那靜娘臉皮厚如城墻,即便滿城議論紛紛,也沒法阻止她撲向這潑天富貴。想叫她知難而退,侯夫人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p>
鎮(zhèn)國將軍夫人塞給她一枚乳糖獅子,嬌嗔道:“我們好生看戲就是了。橫豎這永昌侯府也不是你我的?!?/p>
女眷包間的隔壁,正是一群松山書院的學(xué)子。
“玄明兄,聽說你們府中是你相好的當(dāng)家。想來,你手中寬泛不少吧?!币伙L(fēng)流倜儻的學(xué)子搖著扇子,斜睨蘇玄明。
“少言兄,這個,那個,家中改了規(guī)矩,我可能……”蘇玄明支支吾吾的,不敢明說。
一高高壯壯的學(xué)子一把摟過蘇玄明:“玄明兄,你可真愛開玩笑。一個商女罷了,還能那本事,敢對全侯府下手?其中定然有玄明兄的手筆,高!真是高!”
一旁的幾位學(xué)子起哄,有人去喚小廝點(diǎn)餐:“蛤蜊來十枚,鵪鶉羹來五碗。其余的拿手好菜,全上一份。”
小廝弓著腰,小聲提醒道:“公子,這個時節(jié),蛤蜊需千文一枚。一碗鵪鶉羹需耗費(fèi)幾十只鵪鶉,價格亦不菲?!?/p>
聽到小廝的話,蘇玄明的冷汗都流下來了:“少言兄,法天兄,咱們?nèi)松?,吃不了那些。要不少點(diǎn)一些?”
李少言沒說話,閉目小憩。
高壯的吳法天挑眉:“這才配得上玄明兄的牌面!小廝,上菜?!?/p>
“好咧,客官?!毙P一溜煙地跑下樓,留下捏著荷包的蘇玄明欲哭無淚。
書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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