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兩字仿佛帶著刺，扎的姜子芹心尖肆血。

她仰頭，看向?qū)m墻外。

“這皇墻庭院，太深了……”

霍景珩是未來的君王，他的恩寵會像露水一樣，很快消失。

與其被厭棄，不如她做先放手的那個人。

阮娘似是看出了什么，也沒多問，只是細(xì)心囑咐。

“行，你既已想清楚了，那便收拾好行裝，初十和我一道出發(fā)。”

初十，正好是霍景珩和沈清兒大婚之日。

姜子芹點(diǎn)頭，與阮娘寒暄后便離開了。

路過一旁的寶釵司，傳出一道熟悉的嗓音。

“嫂嫂，這世間唯有你配得上這九翠四鳳的太子妃鳳冠。”

姜子芹下意識抬眼望去。

沈清兒頂著華美鳳冠，在霍景珩面前含羞帶怯。

剎那，她只覺眼睛漲得酸疼。

等她回過神，已記不清他們是何時走的，自己又是怎樣回到寢殿的。

風(fēng)刮來，只剩一臉狼狽的淚痕。

她從梳妝臺上的妝匣里，拿出了一塊飴糖放進(jìn)嘴里。

喉間的苦澀混著甜膩的糖水流進(jìn)胃腔里，嗆得她劇烈咳嗽，眼淚不受控地滾落。

這盒飴糖，是霍景珩親手做的。

他說，若是他惹她傷心，吃一塊飴糖就沒那么難過了。

看著寥寥無幾的飴糖，就像她對霍景珩的愛，也所剩無幾了。

日升月落，霍景珩始終沒有出現(xiàn)，直到天光乍亮，他才捧著一袋糕點(diǎn)回來。

“阿芹，我給你帶了城南那家你最愛吃的糕點(diǎn)，御醫(yī)已經(jīng)在正殿候著了?！?/p>

姜子芹的心微微一顫。

霍景珩總是記得她的喜好，她的生辰。

甚至讓御醫(yī)日日來替她看診，想盡辦法讓她重見光明。

他曾說：“阿芹，我希望你眼疾好后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人。”

沒等姜子芹反應(yīng)，霍景珩就牽起她的手，讓御醫(yī)進(jìn)來。

又是把脈又是檢查她的眼瞳。

好幾次，她都想說自己能看見了。

可比她先出聲的，是門外的一陣驚呼：“殿下，我們姑娘腹痛如絞，您快去看看吧！”

沈清兒的侍女神色焦急。

霍景珩神色驟緊，松開了姜子芹的手，起身就往外沖。

到門口，才似是想起什么，回頭望向她，神色有幾分猶豫。

姜子芹看出他的為難，主動開口：“你去看嫂嫂吧，她懷著身孕耽誤不得。我這眼疾一時半會也急不來。”

霍景珩眉間舒展：“好，我?guī)вt(yī)一同過去，晚點(diǎn)再讓他來給你看診。別怕，就算你永遠(yuǎn)看不見，我也當(dāng)你的眼睛?！?/p>

話音未落，他已經(jīng)拽著御醫(yī)匆匆離去，再沒回頭。

待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再也看不見蹤影。

姜子芹才輕聲張嘴：“不必了?；艟扮?，往后，我可以自己看遍人間?！?/p>

侍女碧玉走了進(jìn)來，不解：“姑娘的眼疾都好了，為何不與殿下直言？”

還未等她回應(yīng)，碧玉又眼神放光，一副幡然了悟的樣子。

“奴婢懂了，姑娘是想在冊封典禮上，給殿下一個驚喜吧?！?/p>

“聽說殿下特地命人給臺階裹了軟綢防滑，估計是擔(dān)心您眼睛不便?！?/p>

“還特意從洛陽運(yùn)了盛放的紅牡丹，擺在冊封的御道兩旁，殿下對姑娘可真是貼心啊?！?/p>

姜子芹心口抽疼了下，她花粉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