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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蕭妄,看著他溫柔地跟我說話,有時候會覺得很不真實。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xù)到我懷孕之時。
我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腹中孕育的新生命,蕭妄高興得不得了,施粥,散錢,甚至是大赦天下。
他努力學著如何去做一個合格的父親。
他給孩子取名,親手替孩子縫制衣服。
現(xiàn)在距離小說正式開始還有不到兩年。
我常常在想,究竟是不是因為我的出現(xiàn)而改變了整個故事的走向。
那么原文里的女主到底還會出現(xiàn)嗎?
這未知的一切都讓我感到很不安……
因為在原本的劇情當中……蕭妄是沒有孩子的。
果然,這個孩子最終沒能保住,我落胎了。
這一切都來得很突然,突然到我只是睡了個午覺而已,醒來卻發(fā)現(xiàn)身下不斷地流出血來。
我害怕極了,可不知為何,蕭妄卻不肯來見我。
直到三日后,我正在喝補藥,周懷瑾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我一愣,手中的碗掉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他是被人抬進來的,身上穿的是宦官的衣服,眼睛緊緊閉著,臉色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跡。
我腳下如同被灌了鉛一般,慢慢走過去,剛伸出手便被攔住。
一小宦官說:“娘娘,此人剛被凈身,不干凈得很,恐污了您玉體?!?/p>
眼淚無聲地滑落……
我還未開口說話,我的貼身宮女突然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咱們鎮(zhèn)國公府被查封,全府上下都被關(guān)進大牢了!”
我如同被劈了一記猛雷,許久才回過神來,跌跌撞撞地跑去找蕭妄,這天雪下得特別大,我連外衣都沒來得及披一件。
蕭妄見到我這副狼狽模樣,眼里閃過一絲心疼,有些紅了眼眶。
他嘆了口氣似是隱忍地慢慢朝我走過來,低頭看著我的小腹,問道:“身子還沒好全,怎么穿得如此單薄?!?/p>
他竟還能如此淡定地問我?
我心中氣急,抬起手重重打了他一巴掌,哭喊著問他,周懷瑾有什么錯?
我的家人有什么錯?
他又為什么要這樣?
蕭妄被我打偏了臉,許久沒說話。
我哭得幾乎要斷過氣去,他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我,聲音有些哽咽,反問道:“我為什么要這樣?”
“我沒殺周懷瑾已經(jīng)是開恩了。”
他極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大手握著我的肩膀,問道:“皎皎,我倒要問問,你為什么要這樣?”
“你就那么討厭我嗎?”
我并沒有聽懂他說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此刻正在氣頭上,我一把將他推開,吼道:“是!我就是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
蕭妄愣住片刻,眼中多了些無助,眼眶里再也裝不下他的淚水。
他慌亂地抓著我手放在他臉頰處,略有些卑微地笑著說:“你不是很喜歡我的眼睛嗎?你說過我的眼睛很好看。”
蕭妄常常因為眼睛自卑,親近之時,我最愛吻他的眼睛。
我曾說過,我最喜歡他的眸子。
想到這里,我用力把手抽回來,冷冷道:“誆你的?!?/p>
“只是可憐你而已?!?/p>
“蕭妄,我最討厭你的眼睛。”
說完,我沒再多看他一眼,起身跑出殿外,套了輛馬車出了宮門。
牢房里,我父親身穿囚服,女眷們也都被關(guān)押在一旁。
見了我,全都哭成一團。
父親說:“皎皎,爹爹對不住你,此番竟是害了你!”
我不明所以。
最后父親向我解釋,他與周懷瑾意圖謀反失敗,才落得如此下場。
我大為震驚,追問他們好端端的,為何要謀反?
父親竟說,是我不堪受辱,不愿留在蕭妄身邊,私下里與周懷瑾通了書信,求他帶我離開。
做父親的心疼女兒,便在此事上幫了一把。
聞言,我被驚得半天說不出話,許久后才道:“我何時與他通過書信?”
我的貼身宮女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怎么了?信是您親手所寫,奴婢親自給周大人送去的啊?!?/p>
我轉(zhuǎn)頭看向她,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會說自己不堪受辱?
又怎么可能攛掇周懷瑾去造反?
宮女被我嚇著了,顫顫巍巍道:“是真的,您忘了嗎?就連孩子也是您自己喝的墮胎藥?。 ?/p>
我徹底愣住了,手緩緩撫上自己的小腹。
是我自己……喝的墮胎藥?
可我怎么絲毫不記得?
這一連串的震驚讓我?guī)缀跽静环€(wěn),往后退了好幾步,宮女及時上前扶住我,才讓我不至于倒在地上。
“娘娘…….您別嚇奴婢啊?!?/p>
5
從牢房里出來,外面的陣陣寒風吹得我清醒了一些。
我坐在馬車里,不停地去想,可自己根本就沒有那段記憶。
我嘆了口氣,靠在馬車內(nèi),腦子里實在是亂得很。
行至宮門口時,隱隱約約聽到外面一陣叫嚷聲傳來,“皇后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陛下吧!”
我掀開馬車窗戶,只見一位小黃門邊往跑邊喊,滿臉的急切,都快要哭出來了。
慌忙之中他不忘行禮,帶著哭腔道:“方才娘娘走后,陛下不知為何竟自己剜了自己一只眼,血流不止,駭人極了?!?/p>
剜……眼?
我心里“咯噔”一聲,直接從馬車上爬下來,拎起裙子就往宮內(nèi)跑。
我到時,太辰宮里圍滿了太醫(yī),我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氣一般,就這么遠遠地看著,心里窒息似的難受。
我沒等著蕭妄醒來,就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的鳳儀宮。
小柜子里還擺著蕭妄曾經(jīng)為孩子做的衣服。
那時我還笑他,一個大男人竟還會做衣服這樣的細致活兒。
他說,他從小沒有親娘,又被視作妖孽,宮里的人都不待見他,所以衣服都是自己縫縫補補,久而久之自己便會做了。
我心疼不已,跟他說,以后我跟孩子都會很愛很愛他,會一直一直陪著他的。
可到頭來,竟是我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
是不是我的存在只能給他帶去傷害?
我曾經(jīng)以為我的存在會是蕭妄的轉(zhuǎn)折,妄想自己可以拯救他,但卻沒想到原來我才是造成他最終陰鷙偏激的罪魁禍首,或許很多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
我根本無力改變。
就像是偏航的軌跡,總要在故事開始之前回到原本的軌道上。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外面好像又下起了雪。
我起身打開窗戶,卻看見臺階下隱隱約約占站了個人影。
他抬眸看我,受傷的那只眼睛被一個黑色的眼罩罩住。
是書中故事開始的模樣。
算一算,距離故事開始只剩不到一年了。
我沒有出聲,蕭妄就站在那里,如同一只被遺棄的狼崽子。
雪落在他的肩頭,我終是沒忍心走過去給他把門打開,他走進來,低頭看著我,眼眶慢慢紅了。
“我沒有殺人?!?/p>
“你不喜歡我的眼睛我就讓它消失?!?/p>
“你曾教過我,要懂得認錯?!?/p>
“皎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還有哪里做得不對?”
“你究竟……為何要這么做?為何騙我?”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顫抖,錯的從來都不是他,錯的一直是我的自以為是,是我明明知道結(jié)局卻妄想改變。
我眼眶一熱,不想讓他看到我流淚便低下頭,可奈何眼淚怎么也逼不回去,反倒更厲害起來。
我的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更不知道該不該解釋,如何解釋?
因為就算解釋了,也一定會再有別的事情出現(xiàn)。
沉默良久,蕭妄拿出幾封信遞到我面前,是我寫給周懷瑾的信,里面句句情真意切。
他問我,“你還有什么好說的嗎?”
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信根本就不是我寫的。
我們之間,就是一個死局。
見我一直不說話,蕭妄發(fā)了狠,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將我甩到床上。
這一次的他,比起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兇狠。
撕裂般的疼痛,我的身體似乎都要散架一般。
他伏在我耳邊,咬著牙沉聲道:“你不是覺得屈辱,惡心嗎?你騙了我那么久,以后就一直騙下去吧?!?/p>
他像是想折磨我,一直持續(xù)了好久,直到我完全沒了力氣,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睡夢之中,我感到有人將我擁進懷里。
感到脖頸中間一片溫熱。
我夢到了蕭妄。
夢到了與他初見之時,宮中的那片杏花林,獨自舔舐傷口的少年,把自己視為拯救神的少女。
我教他的一切他都學得很好。
他會直白地表達愛意。
會包容我的小脾氣。
很尊重我,從來不會強迫我去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是我辜負了他的信任。
那些原本教他的東西都變成了一場心懷不軌的騙局。
書友評價
有一種上癮,一旦愛上,便無法戒掉!我想我已經(jīng)對小說《望月》徹徹底底上癮了,更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小說中的主角蕭妄周懷瑾,多么希望現(xiàn)實中也有這么一個人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