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婚后愛:傅總,協(xié)議到期請續(xù)約》 章節(jié)介紹
小說《先婚后愛:傅總,協(xié)議到期請續(xù)約》文字精煉簡潔,真實而詳實的故事情節(jié)讓人深陷其中,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塑造,讓《先婚后愛:傅總,協(xié)議到期請續(xù)約》成為最好看的言情類網(wǎng)絡小說之一。該小說第1章主要講述了:冰冷的鋼筆筆尖懸在紙頁上方,一滴深濃的.........
《先婚后愛:傅總,協(xié)議到期請續(xù)約》 精選章節(jié) 在線試讀
冰冷的鋼筆筆尖懸在紙頁上方,一滴深濃的墨跡無聲凝結,沉甸甸的,
仿佛承載了蘇晚星整個世界的重量。書房里死寂得可怕,窗外暮色四合,城市華燈初上,
暖融融的光暈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流淌進來,卻一絲一毫也驅不散這方空間里砭人肌骨的寒意。
空氣里只有傅承聿指尖昂貴的雪茄,散發(fā)出若有似無的冷冽木質香調,和他本人一樣,
帶著一種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坐在寬大紫檀木書桌對面的男人,傅承聿,
就是這份寒意的源頭。他姿態(tài)舒展地陷在真皮座椅里,
昂貴的深灰色羊絨衫襯得他下頜線條愈發(fā)冷硬如刀削。他微微垂著眼瞼,
濃長的睫毛在冷白的皮膚上投下兩小片陰影,視線似乎落在攤開的文件上,又似乎空無一物。
那份姿態(tài),像一尊精心雕琢卻又毫無生氣的玉像,
唯有指尖偶爾在光滑的胡桃木桌面輕輕敲擊一下,發(fā)出微不可聞的“篤”聲,
才證明這是個活人。他面前,那份攤開的、打印得一絲不茍的A4紙,
便是《婚姻關系存續(xù)協(xié)議》。紙頁嶄新,字跡清晰,條款冰冷得如同手術刀,
精準地切割著未來三年的每一寸光陰。“看清楚了?”傅承聿終于開口,聲音不高,
卻像冰珠砸在光潔的地板上,清脆又帶著不容置喙的硬度,
在這過分安靜的書房里激起微小的回音。蘇晚星的手指蜷縮了一下,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感,才勉強維持著臉上最后一點平靜。她深吸一口氣,
那空氣仿佛也帶著冰碴子,刮得喉嚨生疼?!翱辞宄恕!彼穆曇粲悬c發(fā)緊,
努力讓它聽起來平穩(wěn)些?!昂芎谩!备党许蔡鹆搜?。那是一雙極其深邃的眼睛,
眼瞳是純粹的墨黑,此刻毫無波瀾,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清晰地映出蘇晚星蒼白卻強作鎮(zhèn)定的臉。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靈魂深處那份搖搖欲墜的堅持。那審視里沒有溫度,沒有好奇,
只有一種純粹到極致的評估,如同商人在打量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疤K氏建材那塊地皮,
還有那筆三千萬的過橋貸款,”他的語速不快,每一個字都吐得清晰無比,
“協(xié)議生效后二十四小時內(nèi),會轉到你父親指定的賬戶。
傅氏會介入蘇氏目前的幾個關鍵項目,確保它們能正常運轉?!彼D了頓,身體微微前傾,
手肘撐在桌面上,十指交叉。這個姿勢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將他本就強大的氣場擠壓過來。蘇晚星幾乎能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壓在她的肩頭。
“作為交換,”傅承聿繼續(xù),聲音里沒有絲毫情緒起伏,“你,蘇晚星,
需要履行傅太太的一切公開義務。期限,三年。三年內(nèi),維持婚姻存續(xù)的表面和諧。三年后,
協(xié)議終止,我們和平解除法律關系,
你帶著你應得的‘補償’——”他在這里微妙地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詞有些諷刺,
“徹底消失在我眼前?!彼斐鲂揲L的手指,點在協(xié)議末尾簽名欄的位置,指尖干凈,
骨節(jié)分明?!扒疤崾?,”他的目光陡然銳利了幾分,像淬了冰的針,“安分守己。
別做任何逾越協(xié)議、挑戰(zhàn)我耐心的事?!彼⑽⒉[起眼,
那墨黑的瞳孔里掠過一絲極淡卻極冷的光,“尤其是,別妄想一些不該屬于你的東西。
傅太太這個位置,從來不是為你準備的。明白?”最后兩個字,像兩塊冰坨子,
狠狠砸在蘇晚星的心上。她感覺胸腔里有什么東西瞬間凍結了,血液都凝固了片刻。
不該屬于她的東西……傅太太的位置……一股混雜著屈辱、無奈和冰冷的憤怒猛地沖上頭頂,
讓她眼前微微發(fā)黑。她死死咬住下唇內(nèi)側的軟肉,直到嘗到一絲鐵銹般的腥甜,
才把那幾乎要沖破喉嚨的哽咽和質問死死壓了回去。為了父親一夜白了的頭發(fā),
為了母親病床前強忍的眼淚,
為了蘇家搖搖欲墜的基業(yè)和那幾十上百個可能失業(yè)的家庭……她沒有選擇。她垂下眼睫,
濃密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劇烈地顫抖了幾下,掩蓋住眼底洶涌的潮氣。再抬起眼時,
那里面只剩下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懊靼??!彼穆曇糨p得像一片羽毛,
卻又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她伸出手,指尖冰涼,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她握住了那支沉甸甸的、通體烏黑的萬寶龍鋼筆。筆身冰冷,像握著一塊寒鐵。她屏住呼吸,
用盡全身力氣穩(wěn)住手腕,在傅承聿名字旁邊那個空白的簽名欄里,一筆一劃,
用力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疤K晚星”。三個字,寫得很慢,很重。
黑色的墨水迅速滲透進紙頁的纖維里,像一道無法磨滅的烙印。最后一筆落下,
蘇晚星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指尖一松,鋼筆“嗒”的一聲輕響,滾落在桌面上。
那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刺耳。傅承聿的目光在她簽好的名字上停留了幾秒,
那眼神依舊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緒。他伸手,慢條斯理地將屬于他的那份協(xié)議合上,
動作優(yōu)雅從容?!懊魈煸缟暇劈c,我的助理會去接你。”他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頓時帶來更強烈的壓迫感,幾乎籠罩了坐在椅子里的蘇晚星。
“帶上你的必要物品。傅太太,”他嘴角勾起一個極淺、極冷的弧度,
那弧度里沒有半分笑意,只有冰冷的宣告,“你的新生活開始了。記住,三年,
倒計時從這一刻開始?!闭f完,他甚至沒有再看蘇晚星一眼,徑直轉身,
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離開了書房。厚重的實木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
隔絕了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茄氣息,也隔絕了蘇晚星最后一點強撐的力氣。
書房里只剩下她一個人,還有那份簽著她名字、如同賣身契般的協(xié)議。
窗外城市的燈火璀璨依舊,流光溢彩,映照著玻璃上她模糊而蒼白的倒影。
蘇晚星緩緩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涌入肺腑,帶著絕望的味道。她閉上眼,
再睜開時,里面翻騰的情緒被強行壓到了最深處,只余下一片沉寂的、認命般的荒蕪。三年。
一千零九十五個日夜。她把自己賣了。
---車子駛入一片蘇晚星只在財經(jīng)雜志和都市傳說里見過的領域。
厚重的黑色雕花鐵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車子沿著一條坡度舒緩、兩旁種滿高大銀杏樹的私家車道向上行駛。
深秋的銀杏葉已經(jīng)染上濃郁的金黃,在車燈的光暈里簌簌落下,鋪滿了路面,車輪碾過,
發(fā)出細碎而寂寥的聲響。夜色掩映下,
一棟線條冷硬、氣勢恢弘的現(xiàn)代風格別墅逐漸顯露輪廓。
巨大的玻璃幕墻反射著清冷的月光和庭院里精心布置的地燈光芒,
像一座沉默的、拒人千里的水晶堡壘。這里遠離市區(qū)的喧囂,只有風掠過樹梢的低吟,
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車子在主建筑前寬闊的停車坪上穩(wěn)穩(wěn)停住。
穿著制服的司機迅速下車,恭敬地為蘇晚星拉開了車門?!疤?,到了。
”司機的稱呼客氣而疏離。一股混合著松針、冷泉和某種高級香薰的冷冽空氣撲面而來,
讓蘇晚星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單薄的風衣。
她提著那個裝著她全部“必要物品”的、顯得有些寒酸的二十寸行李箱,
踏上了光可鑒人的深灰色大理石臺階。別墅的雙開大門早已打開。
門內(nèi)站著一個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套裝、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的中年女人,面容嚴肅,
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人心。她身后半步,站著兩個同樣穿著統(tǒng)一制服、垂手肅立的女傭。
“太太,晚上好?!敝心昱宋⑽⒐?,姿態(tài)無可挑剔,但語氣平板得像在宣讀注意事項,
“我是這里的管家,您可以叫我陳姨。先生已經(jīng)交代過。您的房間在二樓東側,請隨我來。
”沒有任何多余的寒暄,也沒有對新女主人的好奇。
陳姨的目光在蘇晚星那個小小的行李箱上極快地掃過,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只是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爸x謝?!碧K晚星低聲回應,
聲音在這空曠奢華的玄關里顯得有些微弱。她跟著陳姨,踩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腳步聲清晰得有些刺耳。巨大的水晶吊燈從三層樓高的穹頂垂落,折射出冰冷璀璨的光芒,
照亮了墻上價值不菲的抽象畫和角落里沉默佇立的古董瓷器。一切都完美得如同樣板間,
也冰冷得沒有一絲煙火氣。陳姨引著她上了二樓,
穿過鋪著厚厚地毯、同樣安靜得可怕的走廊。走廊兩側的房門都緊閉著,
像隱藏著無數(shù)不為人知的秘密。“這是您的房間?!标愐淘谝簧壬钌夷鹃T前停下,推開。
房間很大,是套房設計,擁有獨立的衣帽間和衛(wèi)浴。裝修風格是極簡的現(xiàn)代風,
以黑白灰為主色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個寬敞的露臺,可以俯瞰遠處沉睡的山巒輪廓。
家具線條冷硬,質感高級,但同樣缺乏溫度。
床上鋪著嶄新的、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深灰色絲絨床品?!跋壬臅吭谧呃缺M頭西側,
沒有允許,請您不要靠近打擾?!标愐痰穆曇艨贪宓亟淮?,
“您的活動范圍主要是二樓東側區(qū)域以及一樓公共區(qū)域。三餐時間會有通知。先生工作繁忙,
通常很晚回來,或者不回來。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按鈴叫傭人?!彼豢跉庹f完,
目光落在蘇晚星臉上,似乎在確認她是否聽懂了這些“家規(guī)”。
蘇晚星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陳姨?!薄安豢蜌?。”陳姨微微頷首,“您先休息。
行李箱稍后會有人幫您整理?!闭f完,她轉身,步伐無聲地離開了,輕輕帶上了房門。
房間里只剩下蘇晚星一個人。巨大的空間,奢華的裝潢,極致的安靜。她走到落地窗前,
看著外面被精心打理過的庭院,燈光勾勒出修剪整齊的灌木和遠處水景的輪廓。很美,
卻美得像一幅掛在墻上的畫,無法觸碰,也沒有生氣。她走到那張寬大得有些過分的床邊,
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絲滑的絲絨被面。指尖的觸感讓她微微瑟縮了一下。
這里就是她未來三年的牢籠。一個用金錢堆砌的、冰冷華麗的牢籠。
而那個主宰著這里一切的男人,她的“丈夫”,剛剛用一紙協(xié)議,
徹底劃清了他們之間的界限。安分守己,別妄想。傅承聿冰冷的話語再次在耳邊回響。
蘇晚星閉上眼,將行李箱拖到衣帽間角落,沒有打開。她不需要傭人整理,這里的一切,
包括她自己,都不過是協(xié)議里明碼標價的物品。
她走到那張看起來就很不舒服的極簡主義單人沙發(fā)邊坐下,蜷縮起身體,雙臂環(huán)抱住膝蓋。
窗外深秋的寒意似乎透過厚厚的玻璃滲透進來,讓她從骨頭縫里感到發(fā)冷。新生活?呵。
這分明是一場漫長的、沒有硝煙的囚禁。
---日子在瀾山別墅這座巨大而精致的冰窖里緩慢流淌,規(guī)律得如同瑞士鐘表。
蘇晚星像一個設定好程序的影子,嚴格遵守著那份協(xié)議劃定的無形邊界。她與傅承聿的交集,
少得可憐,且每一次都隔著千山萬水般的疏離。大多數(shù)清晨,當她洗漱完畢,
穿著簡單的家居服下樓時,餐廳里那張足以容納十幾人的長條形胡桃木餐桌上,
屬于男主人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只殘留著一點咖啡的冷香。
傭人會沉默而迅速地端上她一個人的早餐,中西式輪換,精致得像米其林擺盤,
卻吃不出什么滋味。偶爾,她會撞見正準備出門的傅承聿。
他永遠是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襯得肩寬腿長,氣場迫人。司機和助理早已等候在玄關,
空氣里彌漫著一種高效運轉、分秒必爭的緊張感。他通常只是步履匆匆地穿過大廳,
目光或許會極其短暫地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那眼神沒有任何溫度,
如同掃過一件客廳里新增的、還算順眼的擺設,然后便收回,接過助理遞上的文件,
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外。連一句最簡單的“早”都吝于施舍。晚餐更是鮮少同桌。
傅承聿的行程似乎永遠排滿了各種跨國會議、商務宴請和應酬。即使偶爾回來得早,
他也更習慣于在書房里獨自用餐。陳姨會準時將他的餐點送進去,
然后那扇厚重的書房門便會緊緊關閉,隔絕內(nèi)外,如同兩個世界。
蘇晚星漸漸習慣了這種徹底的“隱形”。
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間或者二樓那個陽光充足的小起居室里。
那里有一張寬大的書桌,成了她暫時逃離冰冷現(xiàn)實的避難所。深夜,萬籟俱寂。
別墅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只有走廊盡頭幾盞微弱的地腳燈散發(fā)著幽光。
蘇晚星房間的窗簾沒有完全拉攏,清冷的月光混合著遠處庭院景觀燈的光暈,
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朧的亮色。她睡不著。白天的安靜像一層厚重的繭,
到了深夜反而變成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
的笑臉、母親病床前擔憂的眼神、公司報表上刺眼的赤字……心口像是堵著一塊濕透的棉花,
又沉又悶。索性爬起來。她沒有開頂燈,只擰亮了書桌上一盞小小的、光線柔和的護眼臺燈。
暖黃色的光暈像一個小小的、安全的島嶼,將她籠罩其中。她攤開隨身帶來的厚厚素描本,
拿起削得尖尖的鉛筆。筆尖落在雪白的紙面上,發(fā)出沙沙的輕響,
在這絕對的寂靜里顯得格外清晰。線條開始流淌,起初有些滯澀,帶著白天積壓的煩悶。
漸漸地,那些線條變得流暢起來,交織、纏繞,勾勒出腦海深處模糊的意象——流動的綢緞,
纏繞的藤蔓,或是某種帶著銳利光芒的幾何切割。這是她為自己構想的一個獨立珠寶系列,
名字還沒想好,靈感來源于一種被束縛卻又渴望掙脫的張力。
只有沉浸在這些線條與光影的構建中,她才能暫時忘記身處何地,
忘記那個冰冷的協(xié)議和那個更冰冷的男人。她畫得專注,時間悄然流逝。一張草圖完成,
她輕輕舒了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端起手邊早已涼透的水杯喝了一口。
冰涼的液體滑下喉嚨,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就在這時,
一種極其細微的、幾乎被忽略的感覺攫住了她。仿佛……有一道目光落在背上。
那感覺極其微弱,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感,轉瞬即逝??斓米屗詾槭亲约旱腻e覺。
蘇晚星猛地轉過頭,看向房門口。門縫底下,只有走廊地腳燈投進來的一線微光,
門外空無一人。走廊里一片死寂。是太累了,神經(jīng)緊張了吧?她揉了揉眉心,
壓下心頭那點莫名的悸動,重新將注意力投回畫紙。也許只是值夜的傭人經(jīng)過?然而,
這并非偶然。幾天后的一個深夜,類似的情形再次發(fā)生。
蘇晚星正全神貫注地修改一個戒指戒托的結構圖,鉛筆在紙上快速摩擦。
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來了。這次停留的時間似乎長了那么零點幾秒,冰冷、銳利,
像手術刀的寒光輕輕掠過皮膚。她幾乎是立刻停下了筆,屏住呼吸,再次霍然回頭。
門外依舊空蕩蕩。只有那線微弱的光,像一道沉默的界限。
一絲寒意順著蘇晚星的脊椎悄然爬升。這偌大的、空曠的別墅,
深夜里無聲的窺視……讓她心底發(fā)毛。她起身,放輕腳步走到門邊,耳朵貼在冰涼的門板上。
外面,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她猶豫了一下,輕輕擰動門把手,拉開一條細縫。
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壁燈投下昏黃的光圈。盡頭,傅承聿書房的門緊閉著,
門縫下透不出一絲光亮。難道……是他?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蘇晚星自己掐滅了。
怎么可能?那個視她如空氣、唯恐她沾染了他半分領域的傅承聿,會深更半夜站在她門外?
這想法荒謬得可笑。大概是陳姨或者哪個傭人巡夜吧,只是過于謹慎,腳步聲太輕了。
她關上門,重新坐回書桌前,卻再也無法找回剛才專注的心境。那點若有似無的窺視感,
像一根細小的刺,扎進了她努力維持的平靜里。清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
將餐廳照得明亮通透。蘇晚星坐在長桌的一端,小口吃著盤子里精致的蝦餃。
空氣里只有餐具偶爾碰撞的輕微聲響。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傅承聿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鐵灰色的高定西裝,身姿挺拔,周身帶著剛從外面進來的、清晨特有的冷冽氣息。
他目不斜視地走到主位,拉開椅子坐下。傭人立刻無聲地為他端上黑咖啡和簡單的西式早餐。
餐廳里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緊繃。蘇晚星低著頭,假裝專注于眼前的食物,
眼角的余光卻不自覺地留意著那個方向。他拿起刀叉,動作優(yōu)雅,
切割食物的聲音都帶著一種精準的韻律感。沉默持續(xù)著,像一層無形的冰面覆蓋在兩人之間。
就在蘇晚星以為這頓早餐又會像往常一樣在無言的壓抑中結束時,
傅承聿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瓷杯底座碰到碟子,發(fā)出清脆的一聲“?!薄K鹆搜?,
目光終于落在了蘇晚星身上。那目光依舊沒什么溫度,平靜得像在評估一件物品的狀態(tài)。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停頓了兩秒,然后緩緩下移,
掃過她眼下那兩抹因為連續(xù)熬夜畫圖而無法完全掩飾的淡淡青影。
蘇晚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握著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緊。他想說什么?
指責她影響了別墅的“安寧”?還是覺得她這副樣子有損他傅太太的“形象”?
就在她暗自揣測,甚至準備迎接一句冰冷的“注意儀態(tài)”時,傅承聿開口了。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陳述意味,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晚上休息,把窗簾拉嚴實點?!彼闷鸩徒?,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動作流暢而矜貴,
視線已經(jīng)重新落回他面前的文件上,“你房間的燈光,”他頓了頓,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詞,
才淡淡地補充道,“太亮了。影響睡眠?!闭f完,他不再看她,
仿佛剛才那句話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拿起刀叉,專注地享用他的早餐。
蘇晚星整個人僵在原地,一口蝦餃含在嘴里,忘了咀嚼。燈光……太亮?影響……他的睡眠?
他書房在走廊盡頭西側!她的房間在東側!中間隔著至少五個房間和一個巨大的起居廳!
他是在太平洋彼岸睡覺嗎?這理由還能再離譜一點嗎?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直沖頭頂,
沖淡了之前那點被窺視的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啼笑皆非的憤怒和無語。
她看著他面無表情、仿佛剛才只是吩咐傭人今天多買一束花的側臉,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那股翻騰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
甚至帶上了一絲刻意為之的“恭敬”:“好的,傅先生。今晚我會注意,把窗簾拉好,
燈也關掉。保證不打擾您……‘跨越半個地球’的優(yōu)質睡眠?!弊詈髱讉€字,
她咬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尖銳的嘲諷。
傅承聿切牛排的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他抬起頭,
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再次看向蘇晚星,銳利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
似乎在探究她平靜表面下那點細微的棱角。蘇晚星毫不避諱地迎上他的目光,
臉上甚至還掛著一個極其標準的、屬于“傅太太”的、溫順得體的微笑。只是那笑意,
半分未達眼底。餐廳里,刀叉碰撞的聲音消失了??諝庵匦履?,這一次,
卻帶上了一種無聲的、微妙的張力,像冰層下悄然涌動的暗流。
傅承聿盯著她看了足足有三秒鐘。那目光沉甸甸的,帶著審視和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就在蘇晚星以為他要發(fā)作,或者至少會冷嘲熱諷幾句時,
他卻只是極輕微地、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梢。那動作細微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然后,
他什么也沒說。垂下眼簾,繼續(xù)專注于他盤子里那份切割得整整齊齊的牛排,
仿佛剛才那短暫的交鋒從未發(fā)生過。蘇晚星暗暗松了一口氣,
隨即又涌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憋悶。她低下頭,用力嚼著嘴里的蝦餃,味同嚼蠟。
這個男人的心思,比這棟別墅的結構還要復雜難測。---傅氏集團周年慶典晚宴,
設在市中心最頂級的七星酒店頂層宴會廳。水晶吊燈的光芒傾瀉而下,
將整個空間照耀得如同白晝??諝庵懈又F香水、雪茄和高級香檳的混合氣息。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整個城市金字塔尖的人物幾乎盡數(shù)到場。男士們西裝革履,
談笑風生間是看不見硝煙的商機博弈;女士們珠光寶氣,華服美飾,
每一個眼神流轉都可能是精心設計的社交信號。
蘇晚星穿著一身傅家為她準備的、價值不菲的香檳色露肩長禮服。
柔滑的絲綢貼合著她窈窕的身段,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優(yōu)美的肩頸線條。
長發(fā)被造型師挽成一個優(yōu)雅精致的發(fā)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天鵝般的脖頸。
她臉上帶著無懈可擊的、屬于傅太太的標準微笑,溫婉得體,挽著傅承聿的手臂,
行走在人群之中。傅承聿依舊是人群的絕對焦點。他身姿挺拔,
裁剪完美的深黑色禮服襯得他氣場愈發(fā)強大冷峻。他步履沉穩(wěn),
應對著絡繹不絕前來寒暄的賓客,無論是政界要員還是商界巨擘,
他都能游刃有余地交談幾句,言簡意賅,卻分量十足。他的手臂堅實有力,蘇晚星挽著他,
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布料下緊繃的肌肉線條和傳遞過來的、不容置疑的主導力量。
他偶爾會側過頭,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在她耳邊低語一句,
提醒她眼前某位董事夫人的姓氏,或是某個合作方高管的特殊喜好。他的氣息溫熱,
拂過她的耳廓,帶著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木質香調,動作在外人看來無比親昵,
充滿了丈夫對妻子的體貼與維護。蘇晚星配合得天衣無縫。她微微仰頭看他,
眼神專注而溫柔,適時地點頭,恰到好處地微笑,在傅承聿介紹她時,
得體地回應:“張董您好,常聽承聿提起您。”“李夫人,您這條絲巾真別致,
是愛馬仕的新款吧?”她扮演著完美的花瓶,
一個溫順、美麗、依附于傅承聿而存在的“傅太太”。心卻像浸在冰水里,一片麻木。
周圍那些或艷羨、或探究、或帶著隱秘嫉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同芒刺。她知道,
在這些光鮮亮麗的面孔下,有多少人正等著看她的笑話,
等著看這個“麻雀變鳳凰”的蘇家女兒,如何從云端跌落?!巴硇??真的是你呀!
”一個略顯夸張的女聲帶著驚喜(或者說刻意)的語調插了進來。
蘇晚星挽著傅承聿的手臂微微一僵,臉上的笑容卻紋絲未動。她循聲看去。
迎面走來的是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極其扎眼的亮片緊身裙,
妝容濃艷,正是她大學時期的“塑料姐妹花”之一,林薇薇。后面跟著的兩人,
也是過去圈子里跟林薇薇走得近的,看蘇晚星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打量和一絲幸災樂禍。
“薇薇,好久不見。”蘇晚星微笑著打招呼,聲音溫和平靜?!疤炷?!畢業(yè)才幾年,
變化真大!”林薇薇夸張地掩著嘴,上下打量著蘇晚星,
目光重點在她頸間那條璀璨的鉆石項鏈和手上的鉆戒上流連,眼底的嫉妒幾乎要溢出來,
“聽說你嫁給了傅總?真是好福氣呀!”她刻意拉長了語調,轉向傅承聿,
露出一個自以為風情萬種的笑容,“傅總,您可真有眼光,
我們晚星當年可是我們系的系花呢,追她的人排長隊!”她身后的一個跟班立刻接話,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周圍的人隱約聽見:“是啊是啊,我記得那個誰……叫什么來著?
對,陸學長!陸學長當初追晚星追得可緊了,天天送早餐,寫情書,還在宿舍樓下彈吉他呢!
可浪漫了!晚星,陸學長現(xiàn)在好像也在國外混得不錯哦?”她故意眨眨眼,
語氣帶著惡意的調侃??諝馑查g凝滯了一瞬。傅承聿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依舊是那副淡漠疏離的樣子,仿佛根本沒聽見這些無聊的閑話。他甚至微微側身,
從侍者托盤中換了一杯香檳,動作流暢優(yōu)雅。但蘇晚星挽著他手臂的地方,
清晰地感覺到他臂彎的肌肉,在那一剎那,極其細微地繃緊了一下。那力道轉瞬即逝,
快得像她的錯覺。一股寒意瞬間從蘇晚星的腳底竄起。
林薇薇她們的目的昭然若揭——在傅承聿面前提起她“不堪”的過去,挑撥離間,看她出丑。
周圍一些賓客的目光已經(jīng)若有若無地飄了過來,帶著看好戲的興味。蘇晚星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傅承聿最厭惡麻煩,更厭惡成為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林薇薇她們的行為,
無異于在挑戰(zhàn)他的底線。她幾乎能預見到下一秒他冰冷的眼神和可能拂袖而去的場面,
那將讓她在這場名流云集的晚宴上徹底淪為笑柄。她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
試圖用最得體的方式化解這場難堪。然而,傅承聿的動作比她更快。他端著香檳杯,
姿態(tài)閑適地轉過身,正面看向林薇薇和她那兩個跟班。
他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極淡的、近乎禮貌的笑意,但那笑意半分未達眼底,
反而讓他周身的氣壓驟然降低?!斑@位**,”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
清晰地壓過了周圍的背景音,瞬間讓附近幾道目光聚焦過來,
“你似乎對別人的私事很感興趣?”林薇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被傅承聿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盯著,她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傅、傅總,
我…我們只是……”“只是敘舊?”傅承聿微微挑眉,那動作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在傅氏的周年慶典上,當著我太太的面,追憶她學生時代不相關人的追求史?
”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塊的撞擊聲清脆又冰冷,“看來貴公司最近的項目太清閑,
讓林**有如此多的閑暇關注這些陳年八卦。”林薇薇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她父親的公司確實正有求于傅氏集團旗下的一個合作項目!傅承聿這句話,
無異于當眾宣判了她家公司項目的死刑!她身后的兩個跟班也嚇得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
傅承聿的目光淡淡掃過她們?nèi)梭@惶的臉,如同掠過幾只微不足道的螻蟻。他不再看她們,
而是極其自然地側過身,手臂微微用力,
將蘇晚星更近地、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守護姿態(tài)攬向自己身側。他的動作強勢而自然,
溫熱的掌心隔著薄薄的衣料熨帖在她微涼的腰側,帶著一種奇異的安定力量?!爸劣谖姨?,
”傅承聿的目光重新落回蘇晚星臉上。這一次,他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快地閃過,
不再是全然的冰冷,而是一種……專注的、帶著審視意味的光芒?他抬起手,
非常自然地、帶著一種近乎親昵的姿態(tài),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拂過她頰邊一絲并不存在的碎發(fā)。
那指尖的溫度,與他平時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他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不高,
卻足以讓周圍豎起耳朵的人都聽清,
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宣告**般的意味:“她的過去如何,我不在意。重要的是,
她現(xiàn)在是我的傅太太?!彼哪抗饫卫捂i住蘇晚星微微睜大的眼睛,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她只需要在意我的眼光,就足夠了?!边@句話像一道驚雷,炸響在蘇晚星耳邊,
也炸響在周圍一片死寂的空氣里。林薇薇三人面如死灰,在傅承聿那冰冷無情的目光逼視下,
幾乎是落荒而逃,瞬間消失在人群里。周圍的賓客們交換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看向蘇晚星的目光瞬間復雜了許多,探究中多了幾分真正的忌憚。而蘇晚星,
被傅承聿以一種絕對占有的姿態(tài)攬在懷里,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不容忽視的溫熱和力量,
聽著他那句擲地有聲的宣告,整個人都懵了。
頰的手指……那句“只需要在意我的眼光”……心臟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劇烈地跳動起來,
撞擊著肋骨,發(fā)出擂鼓般的聲響,幾乎要蓋過宴會廳里所有的喧囂。這……是演戲嗎?
如果是,那這演技,未免也太過于……逼真了。---深秋的寒意徹底籠罩了城市,
瀾山別墅庭院里最后幾片倔強的銀杏葉也終于飄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在寒風中伸展。
別墅內(nèi),中央空調無聲地輸送著恒定的暖風,
卻驅不散蘇晚星心底某個角落悄然蔓延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晚宴上傅承聿那句宣告和那個充滿占有欲的擁抱,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
激起的漣漪并未隨著時間平復,反而一圈圈擴散,攪亂了原本死水般的平靜。
她試圖用“演戲”、“維護傅太太體面”來解釋,
但當時他掌心灼熱的溫度和他眼底那瞬間的專注,卻固執(zhí)地在腦海中回放。
這種陌生的、帶著一絲悸動的混亂感讓她煩躁。
她需要一點鮮活的氣息來打破這棟別墅令人窒息的完美冰冷。
機會在一個周末的下午意外降臨。蘇晚星難得有興致,
在別墅后花園那條鋪著碎石的小徑上散步。陽光難得慷慨地灑下,驅散了部分深秋的蕭瑟。
走到靠近后山一片濃密的冬青灌木叢時,一陣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的嗚咽聲鉆進了她的耳朵。
像小貓的叫聲,又細又弱,充滿了無助。她循著聲音,小心翼翼地撥開低垂的枝葉。
在灌木叢最深處一個避風的角落里,一團小小的、瑟瑟發(fā)抖的毛球蜷縮在那里。
那是一只看起來只有兩三個月大的小奶貓,通體是柔軟的橘色,夾雜著幾縷雪白的紋路,
像一團不小心滾進泥土里的、還沒烤好的小面包。它瘦骨嶙峋,身上沾著泥土和草屑,
一條后腿似乎受了傷,姿勢別扭地蜷著,濕漉漉的大眼睛驚恐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蘇晚星,
發(fā)出更加急促的嗚咽。一股強烈的憐惜瞬間擊中了蘇晚星的心。她幾乎沒有猶豫,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最輕柔的力道,將這只脆弱的小生命捧了起來。
小橘貓在她掌心微弱地掙扎了一下,大概是太虛弱了,很快便安靜下來,
小小的身體傳遞著令人心顫的冰冷和顫抖。蘇晚星立刻將它裹進自己柔軟的羊毛披肩里,
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快步返回別墅。“陳姨!麻煩幫我找點溫水、干凈的毛巾,
還有……嗯,看看廚房有沒有羊奶粉或者舒化奶?”蘇晚星抱著小貓,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陳姨聞聲而來,看到蘇晚星懷里那團毛茸茸的東西時,
萬年不變的刻板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明顯的裂痕,眉頭緊緊皺起:“太太,這是……貓?
”“嗯,我在后山撿的,它受傷了,很可憐?!碧K晚星解釋著,一邊用溫水浸濕毛巾的一角,
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小貓臟兮兮的小臉和爪子。小橘貓大概是感受到了溫暖,不再掙扎,
反而伸出粉色的小舌頭,微弱地舔了舔蘇晚星的手指,那濕漉漉的觸感帶著全然的依賴,
瞬間讓蘇晚星的心軟得一塌糊涂。陳姨看著蘇晚星專注而溫柔的動作,嘴唇動了動,
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沉著臉,轉身去廚房找奶。小橘貓在蘇晚星的精心照料下,
喝了點溫奶,又用毛巾做了個簡易的暖水袋保暖,終于不再發(fā)抖,蜷在柔軟的舊毛巾里,
發(fā)出細微的、滿足的呼嚕聲,沉沉睡著了。蘇晚星看著它安穩(wěn)的睡顏,
連日來積壓的郁氣仿佛也被這小小的溫暖驅散了不少。她找了一個干凈的硬紙箱,
鋪上厚厚的舊毛巾,將小貓的臨時小窩安置在二樓起居室陽光最好的窗臺下。
“以后就叫你‘小太陽’吧?!彼檬种篙p輕點了點小貓濕潤的鼻尖,
臉上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輕松的笑容。然而,這份寧靜并未持續(xù)多久。
傍晚時分,玄關處傳來了熟悉的沉穩(wěn)腳步聲——傅承聿回來了。
蘇晚星的心下意識地提了一下。她想起那份協(xié)議里雖然沒有明確禁止養(yǎng)寵物,
但以傅承聿那吹毛求疵、要求一切盡在掌控的性格……她站起身,準備主動解釋一下。
傅承聿的身影出現(xiàn)在起居室門口。他大概是剛結束一個冗長的會議,
眉宇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正抬手松著領帶。他的目光習慣性地掃過起居室,
一如既往的銳利。然后,他的視線凝固了。牢牢地釘在了窗臺下那個紙箱里,
那個橘白相間、睡得正香的毛茸茸小團子上。時間仿佛在那一刻靜止了。傅承聿臉上的表情,
在蘇晚星看來,堪稱詭異。他慣常的冷漠面具瞬間碎裂,墨黑的瞳孔急劇收縮,
像是看到了什么極度不可思議、極度超出他理解范疇的東西。他松領帶的動作僵在半空,
整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下一秒,蘇晚星清晰地看到,
傅承聿那張輪廓分明、向來波瀾不驚的冷峻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了血色,
變得一片煞白。甚至,他挺拔的身形都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腳跟撞在門框上,發(fā)出一聲悶響。他死死地盯著那只熟睡的小貓,
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
以及……一種蘇晚星從未在他眼中看到過的、近乎本能的、強烈的……恐懼?是的,恐懼!
雖然那情緒被他強大的意志力死死壓制著,只泄露出一絲邊緣的顫抖,但蘇晚星無比確定,
那就是恐懼!一種面對天敵般、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懼!小太陽似乎被門口的動靜驚擾,
在睡夢中不安地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細微的“咪嗚”。這一聲輕微的貓叫,
如同一個無形的開關。傅承聿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猛地倒吸一口冷氣,
整個人瞬間緊繃到了極致,如同拉滿的弓弦。他那雙總是深不可測、掌控一切的眼眸里,
此刻清晰地映出那只毫無威脅的小奶貓的影子,卻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
他甚至顧不上維持一貫的沉穩(wěn)形象,幾乎是有些狼狽地又后退了一大步,
后背直接抵在了冰冷的門框上。他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像是在極力壓制著什么,
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干澀緊繃得變了調:“那……是什么東西?!”蘇晚星徹底懵了。
她設想過他可能會皺眉,可能會冷聲質問,
可能會要求立刻處理掉這只“不明生物”……但她做夢也沒想到,會是眼前這幅景象!
那個在談判桌上翻云覆雨、在晚宴上睥睨全場的傅承聿,
那個永遠冷靜自持、仿佛天塌下來也不會變色的男人,
此刻竟然因為一只巴掌大的、還在喝奶的小橘貓,嚇得臉色慘白,如臨大敵?
這反差……未免也太離譜了!離譜到蘇晚星一時之間甚至忘了反應,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貓…貓啊。”蘇晚星下意識地回答,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茫然和一絲荒謬感,
“它受傷了,我撿回來的……”“拿走!”傅承聿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近乎失控的尖銳,與他平時的低沉冷靜判若兩人。他指著那個紙箱,
手指因為極力克制而微微顫抖,眼神卻死死避開那個方向,仿佛多看一眼就會遭遇不測,
“立刻!馬上!把它弄走!丟出去!隨便丟到哪里!”他的反應激烈得超乎想象。
那不僅僅是不喜歡,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生理性的排斥和恐懼。
蘇晚星看著他那張失去血色的臉,看著他強裝鎮(zhèn)定卻掩飾不住驚惶的眼神,
張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一個不可思議、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猛地撞進她的腦?!党许玻?/p>
這個冷峻、強大、仿佛無所不能的男人,他……怕貓?!這個認知帶來的沖擊力,
甚至暫時壓過了協(xié)議帶來的冰冷和晚宴后的悸動。
一種極其古怪的、混雜著荒謬、好笑和一絲隱秘的……心軟的情緒,悄然在蘇晚星心底滋生。
她看著眼前這個因為一只小奶貓而方寸大亂的男人,突然覺得,那層堅硬冰冷的完美外殼下,
似乎裂開了一道極其微小的縫隙,露出了里面一點……屬于“人”的、笨拙而真實的底色?
---“拿走!立刻!馬上!”傅承聿那失了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命令,
如同冰錐砸在起居室光滑的地板上。蘇晚星看著他煞白的臉和避如蛇蝎的眼神,
荒謬感如同氣泡般不斷上涌,幾乎要沖破喉嚨化作一聲不合時宜的輕笑。她強行壓下嘴角,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嚴肅而……理解?“它受傷了,外面這么冷,丟出去會死的。
”她盡量放柔聲音,帶著一種哄勸的意味,像在安撫一個受驚過度的孩子,
“只是一只很小很小的貓,你看,它還在睡覺,一點威脅都沒有?!狈路馂榱擞∽C她的話,
紙箱里的小太陽在睡夢中又輕輕“咪嗚”了一聲,小爪子無意識地蹬了蹬鋪著的毛巾。
這聲細微的貓叫,對傅承聿來說卻如同驚雷。他身體猛地一僵,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又往后蹭了半步,后背徹底貼緊了冰涼的門框,
喉結再次劇烈地滾動了一下,眼神死死盯著天花板角落的浮雕,仿佛那里有拯救他的救生索。
“威脅?”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依舊緊繃,帶著一種荒謬的控訴,
“它……它渾身是毛!爪子!還有……還有叫聲!
”他像是無法找到更確切的詞語來形容這種“恐怖”,最終只是斬釘截鐵地重復,“不行!
絕對不行!這房子里,不能有這種東西存在!協(xié)議里……”“協(xié)議里沒有規(guī)定不能養(yǎng)貓。
”蘇晚星迅速打斷他,抓住了關鍵點。她往前走了兩步,小心翼翼地,
像是在接近一只炸毛的大型猛獸。“傅先生,你看,”她指了指小太陽,“它真的很乖,
也很干凈。我保證把它收拾好,就養(yǎng)在起居室,不會讓它亂跑,更不會……呃,靠近你。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傅承聿的反應。他依舊偏著頭,拒絕看向紙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