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關(guān)在這個房間里十天了
他將玫瑰放到我手邊
我問什么時候放我走
他捏著我的下巴,冰冷又深情:
“旖旖,你不喜歡我的花,卻想從地下室出去,如今寵的你越發(fā)不知好歹了。”
1.
我叫蘇旖,蘇氏集團的養(yǎng)女。
有個養(yǎng)兄,叫岑厭。
從孤兒院被帶進蘇家別墅的那天。
他正站在樓梯下,臉上遍布青紫淤痕,讓人看不清五官,露出的手腕上還大片滴著血,養(yǎng)父見狀厭惡地別過頭去:“蘇旖,離他遠點?!?/p>
似乎怕嚇到我,他放緩了聲調(diào):
“你和他不一樣,你是爸爸的寶貝,爸爸不會這樣對你的?!?/p>
我露出甜美的笑。
“好的,爸爸?!?/p>
我知他想聽什么,更知這笑容天真爛漫,畢竟兩年間我曾日夜對鏡練習(xí),已將上揚的弧度融刻在骨血里。
養(yǎng)父很滿意。
我卻當(dāng)晚翻進了岑厭的房間。
在二樓的雜物堆,他縮膝倚在墻角,聽見推門的聲音,漆黑的眸子登時泛出警覺又兇狠的光。
嘖,像條隨時會暴起傷人的狼。
我將食指比上唇,輕輕“噓”了一聲,又沖他示意我懷中的包,悄悄道:
“哥哥,你沒吃飯,我?guī)Я它c吃的和藥給你?!?/p>
他的瞳孔由豎變圓,肩線依舊緊繃。借著窗外的月,我看見他身后一閃而過鋒冷的光。
我知道,那里藏著把尖刀。
岑厭聲冷,終于對我說出了第一句話:
“滾!”
我甜絲絲的笑,很配合地后退兩步,只在要出門前,回頭沖他眨眨眼睛:
“哥哥,這些東西是我偷來給你的,他們不知道。”
“還有,藏好你身后的刀,別被爸爸發(fā)現(xiàn)了。”
關(guān)上門的一瞬,我看見他再度瞪大的黑眸,里面閃著微愕的光。
第二天早晨,飯桌上只有我和養(yǎng)父兩個人。
我穿著特意選的草莓圖案Lo裙,纖細的小腿被裹在潔白蕾絲襪下,兩枚粉色蝴蝶結(jié)扎在我的辮間。
誘惑又童真。
笑得很甜:“早上好,爸爸?!?/p>
度數(shù)一定超標(biāo),我看見養(yǎng)父咽了咽口水。
真是不中用的衣冠禽獸,眼里油膩的情欲這就快溢出來了。
他走到我身后,帶著令人作嘔的煙草味。
粘膩的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路游移,就快觸摸到我裸露在外的脖頸。
真像被條毒蛇纏上了呢!
我的笑容不變。
“咣當(dāng)”一聲,廚房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打斷了養(yǎng)父進一步的動作,繼而飄來尖銳的叱責(zé)聲。
“岑少爺,您不在二樓待著,好好地來這里添什么亂?這可是老爺點名要燉八珍的瓷器,現(xiàn)在碎了可怎么辦?”
少年安靜的陳述緊跟其后。
“沒人給我送飯,我很餓。所以下來了?!?/p>
女聲越來越諷刺:
“沒人給你送飯?一頓不吃能餓成什么樣子?我們不像您,只用張嘴就有吃的,我們很忙,五點鐘就要起來,打掃衛(wèi)生、買菜做菜,哪樣不需要時間?等忙完了自然有你吃的……”
不行。
我不能再聽下去了。
怕控制不住貼在臉上的弧度,桌下的裙角已被我攥地皺巴巴,直到養(yǎng)父走了很久,我才回過神來。
這天傍晚練完琴從閣樓經(jīng)過時,一雙手將我拽進了密閉的空間。
岑厭握住我的雙肩,仗著出眾的身高,他居高臨下看我,帶著倦意的淡漠:“蘇旖,看在昨晚,我給你一個忠告,別和他單獨在一個空間,這是為你好?!?/p>
我的脊背撞上墻梁,昏暗的樓閣里,只余兩顆心臟跳動聲,此起彼伏,一唱一和,像場華美的樂章。
我的身體發(fā)顫,他以為我被嚇到了,于是松開了握住我肩膀的手。
只有我知道,我的顫抖是在克制不要讓內(nèi)心的愉悅表露出來。
岑厭說完就走。
我拉住了他。
動作很自然,他對我的反客為主無動于衷,透過黯淡的光,我看見他那雙過分漂亮的眼睛里,沒有流露出任何情感。
踮起腳尖,我將嘴唇貼在他的耳畔。
他有片刻的僵硬,在被推開前,我及時伸手擦上他的臉,語氣又嗲又好奇:
“哥哥,你臉上的顏色快掉了呢!”
“這種化妝原料持久度太差,撐不了一天,下次要不要旖旖幫你化呀?”
我抽抽鼻子,繼續(xù)仰著頭裝我不諳世事小女孩的樣子。
“還有,哥哥,下次別用雞血裝受傷了,味道太大,爸爸離你再近一點就會聞到了呢!”
岑厭靜靜地立在那里。
我們四目相對,溫?zé)岬臍庀浡谥車?,良久,他騰出一只手,指尖冰冷,從我的臉頰向下一路劃到脖頸,停留在大動脈的位置。
衣衫下被他觸碰的肌膚蔓出愉悅的顫栗,在歡欣,在跳躍,在慶祝,但我沒忽視那一瞬間他瞳眸里閃出的殺意。
藏匿在他特有冰冷聲線下,是野狼般兇狠的侵略。
他望著我:“蘇旖,你到底是什么人?”
帶著他味道的呼吸就灑在頸邊,我恨不得張開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去品味、去沉浸、去享受。
只是時機不對。
再玩下去,五秒過后,他的手就會插進我的大動脈,熱血噴流而出。
唔,等等…這個位置的話,流出的血呈拋物線狀,那一定會濺射在他臉上,啊,這該是何等絕美的風(fēng)景!
死了不虧、不虧!
真可惜,偏我還有正事要做呢。
笑容不變,我將手搭在胸前,收了玩心,天真的聲音輾轉(zhuǎn)于粉舌紅唇,終于吐出來。
“哥哥,我是來幫你的?!?/p>
我甜甜地繼續(xù)說:
“來幫你殺了蘇豪?!?/p>
蘇豪就是我們的養(yǎng)父。
福布斯排行榜上前十的富佬,江城商界里跺腳都會變天的大人物。
2.
我是個孤女。
沒人生來就該做孤兒。
還不叫蘇旖的時候,我叫江旖。同名不同姓,待遇千差萬別。
遙遠的童年記憶里,我住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
這是蘇氏集團為其員工修的家屬樓,該舉動曾炒上熱搜,蘇氏集團也被網(wǎng)友稱為“國民好老板”“國家欠我一個蘇爸爸為我蓋房子”。
為集團贏得聲譽的家屬樓外觀堂皇,內(nèi)部卻漏水反味,電費物業(yè)費更是高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我有爸爸媽媽。
天塌了也砸不到我身上,所以電費十塊五還是二十塊五,不是我關(guān)心的問題。
我關(guān)心榆樹上的蟬鳴,桂香花的濃淡,云雀的啁啾,蟋蟀群的琴音,蜈蚣和斑蝥的戰(zhàn)爭。
更遑論,我還有個小哥哥陪我在伊甸園的童年里探險。
他是鄰居的孩子。
我們父母都是蘇氏的員工,老交情了。熟悉到誰家出個門,就會把孩子交到另一家的地步。
印象里,兩家人不知多少次在一個桌子上吃過飯。
哥哥長得很好看,像年畫里觀音身旁的小仙童,膚色雪白,發(fā)絲柔軟,尤其一雙眼睛像從天上銀河里撈出來的星星。
全小區(qū)的大爺大媽都喜歡他,每在路上遇見了,都會憐愛地摸摸他的腦袋,從口袋里掏出各式各樣的小零食。
而他無論得了什么,都會分我一半。
這日子溫馨又平淡,沒有大富大貴,可能也不值一提,但是我僅能回味的余珍了。
我記得不多。
因為六歲時,爸爸媽媽死了,鄰居叔叔阿姨也死了。
家屬樓本來建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的廢地上,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鬼地方除了供給一群螻蟻住外還有什么商業(yè)價值。
沒想市政府在這邊劃了個經(jīng)開區(qū),又趕上房市大熱的風(fēng),小破樓搖身一變,登時身價百倍。
集團老板要拆了這里蓋幾棟CBD,卻沒拿出安置原住民的方案,接到的通知是:每家二十萬,拿著這筆在物價飛漲時代少到可憐的補償,從扎根十多年的巢穴中滾蛋。
小樓一片沸騰。
他們罷工、上訪、游行抗議。
他們?nèi)鰸?、打滾、哭喊吵鬧。
卑微如塵的人們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也沒碰到大人物的一片衣角。
那晚一切如常,只是窗外傳來了轟隆隆的推土機聲,小樓里走了一批人,更多卻是無處可去的迷茫者。
他們平靜地吃飯洗漱上床,和往常無二。
搖搖欲墜的震感將小樓喚醒時,是凌晨兩點鐘,三五秒后這頓大樓將倒在強拆隊蠻橫無情的機器里,而小樓連做出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
沒人能活過下一個天明。
書友評價
看了一心家的喵的小說《病態(tài)旖情》,讓我深深的意識到:世界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當(dāng)你擁抱一個你愛的人時,他同樣把你抱得更緊。